发布时间:2024-12-16 07:01:24 来源: sp20241216
文/华卓玛
去年初,由刘亦菲和李现主演的电视剧《去有风的地方》热播,让不少年轻人开始向往旅居生活:一边探索自由职业,远程办公;一边追逐诗和远方。
但在体验风花雪月、诗和远方的同时,这些旅居客也要为“碎银几两”焦虑,为居无定所担忧。有人说,旅居就像一座围城,在格子间工作的人们想进去,而里面的人又会羡慕城外人生活工作的安稳。
第一站:摆脱常规轨道,走向诗和远方
去旅居的人们大概都有个梦:挣脱原本的生活工作,不被条条框框束缚;在旅途中,有灵感时便打开笔记本,对着窗前的自然之景工作;在不同的城市生活,认识不同的人。
黎小渔就是这样一位旅居者。2021年,她在一家线上教育机构担任写作辅导老师,这是她换的第三份工作。原本以为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工作,满怀期待的她却发现,自己成了一个“赚钱工具”。
“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,但公司是一家商业机构,很多理念与我的价值观不符。”黎小渔告诉 中新社 国是直通车,比如公司会为了招生夸大写作辅导效果;教授的写作方式像拼凑模板,磨灭了孩子的创造性。
加上彼时感情受挫,她在自我疗愈中看到了更多元的生活方式,便开启了旅居。黎小渔说:“二十多岁,我有为自己人生做主、追求想要的生活的权利,并且也不喜欢每天打卡、交表格、开一些无意义的会,被条条框框束缚。”
旅居第一站,黎小渔在朋友介绍下来到福建一个古村落,被这里古朴的建筑、缓慢的生活节奏吸引,开启了每日绘画写作的旅居生活。
黎小渔在福建古村旅居时的房中一角。黎小渔供图“每天零距离亲近大自然、身心得到了滋养和放松。”“此刻的我坐在窗前码字,微风轻拂,大朵大朵的梨花洁净纯白,内心里一股热流涌动。”她在社交媒体上如此记录自己的旅居生活。
和黎小渔一样的旅居者不在少数。小红书博主@Blue贝鹿(环球旅居版)是其中一位。
贝鹿原本是一家“大厂”的项目管理,崇尚效率的她被领导认为“工作不够卷”。“晚上九、十点,很多同事会因为小组领导没走或周围同事没走不好意思下班。”疫情期间发现线上工作亦是一种选择,贝鹿2023年初投入没有约束的旅居中。
如今,贝鹿已旅居过英国、意大利、波兰、卢旺达、阿塞拜疆、阿联酋、泰国、马来西亚等国。“我一直困惑‘内卷’的意义在哪,在小镇和当地人聊天时,发现他们并没有这样的困惑和压力,我才慢慢觉得人生不一定非要达到某种目标。”
还有一些旅居的年轻人是为了“去外面看看”。比如旅居者张乔森、小红书博主@龙非池在环游中国。
“二十多岁刚步入社会时,我在一家汽车厂打汽车顶棚卡扣,看到很多报道和书籍中记录的他人生活,感觉和自己的很割裂,当时就想看看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。”张乔森向 中新社 国是直通车说。
在心中埋下想看看全国各地的种子后,2018年,张乔森在一次合伙创业中因过于劳累身体出现不适,项目解散后便开始了旅居修养。
时至今日,张乔森在西藏、内蒙古、山西、云南、四川等十几个省份旅居过,长则三四个月,短则二十余天。他说,旅居后切实地感受到每个地区气候、地理条件导致的各地产业、生活习惯不同。比如,看到西藏一些牧区“居然”没有早餐店,看到大理旅拍摄影师随处可见,这些都让他对各地产业、对国家有了更多了解。
第二站:怕清贫半生,怕居无定所
但脱离固定生活工作,开启梦想中的旅居后,他们体验到的并不只有诗和远方,还有焦虑与迷茫。
黎小渔在一篇博文中分享着她旅居后经历的焦虑:“画了五十多幅画,写了近百首诗,文学创作的梦是圆了,生活费从哪里来,账单怎么还,现实的问题还得继续面对。”“文学艺术是奢侈品,在没有财富自由前,浅尝辄止就好。我害怕自己沉浸半生,最后贫穷又清高,赚不了钱,生活拮据焦虑,这种模样,不免让人可怜。”
黎小渔说,刚开始旅居时,自己在事业上非常有斗志,会十分活跃地做培训课程,每个月收入还不错。但后来投入写作、绘画后,两三个月都没有收入,又看到古村中一些投入创作、“穷困潦倒”的人,就陷入了焦虑和迷茫中。
没有固定收入的焦虑,贝鹿同样经历过。离职旅居后,贝鹿尝试自己找客户接商业咨询类项目。然而,有时两三个月都接不到项目。
除了为眼前的“碎银几两”焦虑外,已走进旅居这座“城”的年轻人们,有时也为未来烦恼,羡慕着“城外”人稳定的生活和工作。
王涛也是一位旅居者。2023年4月以来旅居过沙特、阿联酋、土耳其、伊朗、伊拉克、叙利亚等地,他的新鲜感正逐渐消散。“在国外旅居看起来非常轻松惬意,但由于饮食、文化、语言等不同,半年到一年后反而会觉得很累。”
王涛在亚美尼亚去往伊朗旅居的路上搭车。王涛供图王涛印象中最夸张的一次,是他和女友在国外旅居两个月后,连夜赶回国内,只为吃几天火锅。
王涛在泰国旅居时接受泰国学生采访,为他们介绍中国文化和生活。王涛供图“有时也会很羡慕没有旅居、有固定工作的人,他们有固定的居所、有自己的事业,也蛮好的。”王涛说:体验过旅居后,觉得它就像一座“围城”,城外有固定工作的人羡慕旅居者的自由,已进入“城内”的人同样也会羡慕他们。
第三站:未知的旷野
亲历过“城内”的烦忧后,有人选择重回工作,也有人找到了两者之间的平衡,将旅居过成了常态。
清晨被鸟鸣声唤醒,打坐、冥想半小时定心后,用两三小时专注于写作、绘画;下午或在山间走走,或为前来的游客做心灵疗愈咨询;晚间和朋友一起吃自己种或村民送的菜。这是黎小渔如今的日常。
经历过焦虑后,她逐渐适应了当地低物欲、慢节奏的生活。她写道:“背离大众轨道,探索不同的活法,直到把身心安放在古村寨里,才感觉契合,那是一种完整把握生命的自在。”下一站,黎小渔打算前往无数旅居者的理想之地——大理。
张乔森则在旅居后尝试了各类职业。他做过电商,帮亲戚做过投资,在知乎上发布着各种话题的文章。旅居后一年,他一篇关于“为何大部分人做生意会失败”的分析文章成为爆款,于是在读者要求下开设了线上培训课程。
如今,张乔森持续更新自己的知乎、微信公众号等各平台账号;开设如何从职场走向自由职业的线上培训课程;还会与其他公司合作做培训、运营自媒体账号、做直播等。
张乔森计划再用三年时间尽可能了解中国的每个地方。四十岁之前,他希望到全世界去看看。
也有人在线上办公为大众所接受的背景下,找到了两者兼得的方式。在尝试自己找客户一年后,贝鹿入职了一家可以远程办公的科技类公司,有了固定收入,继续环球旅居。
在旅途中,贝鹿创建了“女性机会工作坊”公益项目,为海内外女性分享优质工作和求学等机会,邀请职场女性分享自己的职场经历。目前,该项目还在初期阶段,她计划未来要将此打造为一个女性共建社区。
在贝鹿看来,人生就是一条分成很多段的线,每一段都可以有不同体验:“大厂”工作像很多人在人生中的必经之路;如今像一个过渡阶段,有固定工作,却在不同国家看千差万别的生活;未来还是一片旷野,可能求学,可能将旅居中的两三个地方作为“根据地”,继续创业。
【编辑:张子怡】